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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等待戈多 归来焉识》
更新时间:2018-04-28
最近又重新回味了张艺谋的《归来》。事实上,电影上映以来,围绕着这部电影的主旨、艺术性、演员演技等产生了许多话题。特别是陈道明饰演的男主角陆焉识,终其后半生,都在努力试图唤回妻子的记忆,引起了许多影评人的争议。事实上,张艺谋的电影只是截取了严歌苓原著的一个部分,而舍去了许多内容。更好地回到原著,结合电影,就可以抛开这些具体的讨论,换一个新的视角,完全可以得出这样一个题目——等待戈多,归来焉识。归来的不一定是英雄,但仍然有传说。等待的未必是上帝,但仍然有寄托。
《等待戈多》是法国作家贝克特的经典作品。贝克特是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评委会对他的颁奖词是,“他那具有奇特形式的小说和戏剧作品,使现代人从精神困乏中得到振奋。”的确,两个流浪汉毫无目的、动机的在等待一个素不相识叫戈多的人,这本身就是十分荒诞的。而那个小男孩,每日重复的“戈多今天不来,明天来”,更是增加了浓重的戏剧效果。
而张艺谋的《归来》也有着同样的震撼力量。1973年,关押十多年的陆焉识逃离农场,回家探望妻子女儿,却被女儿举报,在火车站被抓走,与妻子“生离死别”。3年后,获得平反,归来的陆焉识却发现妻子得了失忆症,妻子执着的认为丈夫没有归来,每个月5号都去火车站接站,陆焉识想尽各种办法,最后的结局只能是自己陪着接站,接那个其实早已经归来的自己——“陆焉识”。
戈多的谐音是god,而上帝是等不来的,所以戈多始终能等,却永远不会来。而《归来》男主角陆焉识的名字是双关语,焉有为什么、怎么的疑问意思,所以归来的是谁,能不能被认识就有了疑问。两个作品的关键词其实都是希望。等待希望,希望归来,都是一个对主观期待的客观实现。然而,希望终究没有被等来,而客观的归来却因为主观的认识偏差(失忆症)而没有具备归来的真正效果。
《等待戈多》作于上世纪50年代末,正是战后欧美经济的繁荣期,又称为黄金发展期。但是戏剧的主流内容却是荒诞不经的,该戏剧的广受欢迎正说明了当时人们在经济高度发展、社会竞争越来越激烈、人与人之间越来越冷漠的大背景下,越来越追逐自己心中的小背景,去做一些脱离现实的幻想。而《归来》则用尽曲笔,写出了那样一个荒唐年代下,人性的各种扭曲,如女儿举报父亲,芭蕾舞表演上讲究政治挂帅,父亲被抓是揪着头发抓走的等。而人性的这种扭曲是很不容易还原的,比如说女儿的道歉如此轻松、简易,比如说方师傅的强奸嫌疑等等。人性的期待也好,人性的幻想也好,人性的扭曲,人性的还原,各种交错下,都是突出人性的力量。
后现代主义风格下,文学作品、影视作品都带有着大量的反传统又无法割舍传统的价值倾向。正如《等待戈多》中两个流浪汉生活极度困窘,却没人愿意终结生命,从他们的这种戏剧性对话中,颇有文艺复兴时期的话语风格。而《归来》更加厚重。那个特殊历史时期下各种作品被称之为伤痕文学,而《归来》却用到了几个颇有喜剧效果的配角演员,如郭涛、闫妮等,在整体的悲伤风格下,稍稍平复观众的失落情绪,亦是一种表达叙事的进步。
等待戈多,归来焉识。浓厚的人文主义情怀,加上略显荒诞的剧本内容,共同构建了对于人性更深层次的关怀。塑造一个完美的道德形象,甚至这个形象有着类似于上帝的名称,是人们在现实的社会环境中执着的坚定信念。人性之中的善良和美好愿望汇聚起来,我们普通的现实生活才显得丰富多彩,至于说很多生活之中的琐碎、偏离、杂乱则终将变得虚无和随风而逝。从这个角度上说,无论是戏剧,还是电影,短短数小时的艺术内容,在物理时空上是十分有限的,但却注定将在人们的记忆中留下一片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