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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此去经年,江湖远去》
更新时间:2018-11-23
10月30日,一代大侠金庸去世,朋友圈里好多朋友泪眼婆娑地告别了自己的青春,一时间仿佛时光凝滞,江湖远去。比如引用《神雕侠侣》里“你瞧,这些白云聚了又散,散了又聚,人生离合,亦复如斯”;或者手书“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送别大师;还有的写着“一个时代结束了”,以此缅怀自己逝去的时光和难忘的情怀,是青春的散场,是少年的远去。晚上,问一中文系朋友,如果让你写金庸,你写什么?他回答说我写爱情。比如,即便如女魔头李莫愁,身处熊熊烈火,在火海中还唱着“问世间,情为何物”,这本来是元好问写的一首词《摸鱼儿》开篇语,但是很多人都不知道,经由金庸之手,李莫愁之口,我们很多人从《神雕侠侣》知道了这句话。李莫愁在终身追寻着这个答案,整个金庸的小说也在追寻着这个答案。后来,我在号称“北大醉侠”孔庆东的《笑书神侠》这本书上,也看到了同样的话语。金庸武侠,不止是武侠。
90年代末的乡下初中,小小的图书室里,如果翻看图书室管理员的登记簿,被大家借阅最频繁的大概就是言情武侠之类的书籍。大家都在偷偷摸摸看,私下里传阅、讨论,如果被大人看见,大约犹如看见洪水猛兽,或是没收,或是被骂。琼瑶式爱情有些腻腻歪歪,男男女女常常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人物类似,看多了常常混淆,不像金庸里的爱情,刀光剑影之下有侠骨柔情,惊心动魄之中有荡气回肠,有家国,有江湖,有策马红尘,有仗剑天涯,总让人念念不忘。既有杨过、张三丰等爱之唯一,也有陈家洛、张无忌等爱之徘徊,有韦小宝爱之无能却拥有七个老婆,还有陆展元和李莫愁、裘千尺和公孙止的爱恨情仇。有好人的爱情,如郭靖和黄蓉,也有坏人的爱情,如黑风双煞陈玄风和梅超风。有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如郭襄;有爱而不得,如程灵素;有爱是得到,有爱是退出,还有爱是成全。金庸里的爱情,千姿百态,千回百转。
彼时,读书远没有现在方便。读武侠小说在我们那座小县城里更可以说是不务正业、差生的典型。我大多数时候都是背着家人去租书店读,往往都是用最快的速度读一本武侠小说。有时周末下午休息半天,我常常到书店租一本书放在宽大校服的袖子里面,装模作样,心惊胆战走过校门来到宿舍,然后躺在床上看一下午,从日中到日落,虽然那段时间看的更多的是梁羽生。即使没深入看书,但电视总归看过,金庸的小说大概是被拍成电视剧最多的武侠小说。那时还没什么智能手机,电脑也还是稀罕之物,大家的娱乐时间更多的是留给了黑白电视,那小小的十四寸屏幕,记录着悲欢离合,快意恩仇。“这次是我真的决定离开,远离那些许久不懂的悲哀”,音乐声一想起,孩子们纷纷回家,投入另一个世界。在这个世界里,爱憎分明,善恶有报,义薄云天,英雄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最后挥手自兹去,江湖寄余生。
年少的我们,心中总会有幻想,也会有英雄情结,即使自己不可能实现,那些从普通人中成长起来英雄历程投射到自己内心当中,也会觉得痛快喜悦,扬眉吐气,酣畅淋漓,如笨拙如郭靖,也能成长为侠之大者。如今,阅读着金庸长大并步入中年的我们,渐渐零落他方,人海浮沉。在看不见的刀枪剑戟中,在看得见的生活压力下,成了中年妇女或油腻男,为微不足道,为柴米油盐,奔走游荡,辛苦劳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只是在夜幕来临时,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带着疲倦和劳累,哄着孩子沉沉睡去之后,点亮台灯,还会想起许多年前,翻看金庸武侠小说的那个下午。
(泗阳农商银行 张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