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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梅祭》
更新时间:2017-01-03 作者: 佚名
世上所有的物品,所有的人和事,都会离我们而去的。因为,最终,我们离开了这个世界。
但凡还有一口气,便会有情感,便会有喜怒哀乐、放不下的情怀。
写下“梅祭”两字时,是在这个下午。阳光不冷不热,天空有点苍白。枇杷树上花枝乱颤,鸟儿从这个枝头,飞上另一个枝头,甚至有几声鸟鸣,还有邻居的交谈声,都隐隐约约,不缓不急。世界真没什么两样,一如平常。桂花甚至更精神了些,枝杈间有了力道,更蓬勃了些。枇杷也是,总觉得它今年的花絮,更加繁密,它向阳的花朵,更加硕大。但我知道,这原本是你的位置。你就在枇杷与桂树间,盛开了许多年。
每年到了冬季,在最寒冷的日子里,你如盛装的女子,迎接自己的日子。舒展枝条,绽放花朵,吐露芳香。你盛开了许多年,我们习以为常。习以为常成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的事。我们总认为昨天是这样,今天是这样,明天也是这样。我们最亲近的一切,都以为是上帝安排好了的,我们习惯拥有,不着它想。
可是,今年夏天,炎热得特别漫长。先是看到你有一两枝条枯了,叶子焦黄卷曲。以为只是个别现象,也没在意。可是,接下来的一个月,你所有的枝条,都相继死去。我们束手无策。因为,场院是年初才浇铸的,如果要移动你,必定要挖坏场院,还要挖空花坛。就是那样做了,也没把握能救活你。
我们眼巴巴地看着你在漂亮的花坛里枯萎死去。你已死去,可是丈夫还不肯砍去你所有的枝条,还巴望着你哪一天能复活,在留着的枝杈上吐出新叶。
这只是个美好的愿望。如今几个月过去了,你没有一片叶子,没有一丝绿色的枝条,依旧按照原来的方向,伸向天空。
你成了雕塑。
一年前,你的脚下还有一片黑色的土壤。上面铺满落叶,不时,还有细嫩的草,缠绕蔓延。你长得肆意纵横,已越过二楼。
每年到了冬天最寒冷的时候,你的枝条上都密密地缀满花朵,而且香气四溢。每次我回家,进了巷子,就闻到了花香。尤其是夜晚,你更是香得浓郁,化都化不开。你的花型不大,开得也较晚,往往是人家的腊梅开得都快谢了,你却开了。
我时常折了你的花枝,插在瓶子里,放在书房和卧室里,贪你的芳香。你虽离开了枝头,却也能香一段日子。我越发喜欢得不行,一个开花季节,瓶子里的花会换上多次。你那样大的一棵花树呀,折几枝又何妨呀?总是这样理所当然的以为。
总是这样理所当然的以为呀,可是,今年你的枝杈站成了雕塑。重新浇铸场院时,为你的四周围起了漂亮的六角花坛。原以为你会更旺盛地生长,你却在这个夏天离去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浇铸了场院,浇铸了花坛,你受不了那么多约束,而选择离去。还是今夏实在太热了,你被热死的。其实,这些还有必要追究吗?
那年,初建房,我把你买回来,到现在已十多年了。十多年里,你从小小的花盆里,长到了深厚的土壤里。你长成五米多高的花树,蓬蓬勃勃。
你在花开时,落下所有的叶子,那样纯粹地绽放。你在新叶吐芽时,又谢了花朵。一年四季,孩子在你的树前嬉戏拍照,小鸟在你的枝头鸣叫歇息。而我,已习惯了你的存在。在我的眼里,你已是摆放在这个固定位置的一个物品,从来不曾想过,你会死去,你会离开。
我们会在习惯中麻痹,窒息,离去。
你在枇杷树与桂树间盛开了许多年。如今,你只剩下几根枝条。你留下的空间,别人会填补。过不了多少日子,这些枝条,也会被清理。你脚下的土地,又会被栽上新的树。或许,又是一株腊梅。
(如东农商银行 苏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