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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青草池塘处处蛙》
更新时间:2017-05-31 作者: 佚名
窗外发白,蛙声稀落。雨还没歇,这样的天气,适宜一两位老友,品酒闲话。
记得小时候,祖父在这样的雨天,总要让祖母炒一些小菜,温一壶酒。他戴着老花眼镜,提着毛笔,坐在长桌边,写一会儿,再向外张望一眼,他在等老友。没有电话,没有手机,没有网络,没有任何招之即来的通讯工具。我跪在一侧的长凳上,看他写。我知道,这一本是给我的,他给每一个孙子、孙女都写了一本《百家姓》。他写一下,停一下,探头张望一下。几页写下来,门外有了脚步声,接着是纸伞挡住了光线,伞一斜,放落下来,一张笑脸,伴着“嘿,这天像是破了”的寒暄,进了屋。门边,雨水顺着伞身,滑下来,地上湿了一圈。
祖父忙把他迎进来。收拾好桌子,把那未写完的《百家姓》给我,便和友人坐下来闲聊。先是两人各自捧着水烟枪,划亮火柴,点上草纸做的烟芒子,嘴里含着水烟嘴,弯弯长长细管,咕嘟咕嘟地吸着,烟芒子在烟上来回抖动着、烧着。一会儿离了烟嘴,长长的白烟,便吐了出来。话匣子也就慢慢地打开了……
小孩子是不许插嘴的,女人也到了里屋。我便坐到门边的矮凳上,摇头晃脑地读:“赵钱孙李,周武陈王……”
密匝匝的麦穗,在和风细雨里,日渐饱满,麦叶柔蔓地下弯,更显得穗的挺拔。油菜在褪去枝头最后一朵花瓣后,身子一天重似一天,到后来,一枝倚着一枝,斜斜地依偎在一边。小路从田间、院子里伸出,在雨水里,光亮如洗,伸向大道。路上少有行人,偶尔一两把艳丽的花伞,从翠绿中探出头来,像是飘在深绿中的花朵。
雨天里,地里干不了活。女人带着鞋底,或绒线,三五个坐在一起,做针线,打毛衣。手不停,嘴不闲。汉子聚在一起,一副扑克,一盒烟,消磨时光。嘴里叼着烟,手里捏着牌,在烟雾里,眯着眼,念念有词,和身后的“参谋”商讨出牌。手起牌落,若是出对了,哈哈大笑,声如洪钟,响得屋颤。若是错了,也长吁短叹,悔声连连。不觉中就到了中午,不觉中就到了黄昏。
黄昏,雨歇了。斜阳在青灰如带的云下,红着脸出来了。蛙声潮涌。小路上三三两两的,有了行人。
两个少年,去小河边打猪草。
草长,水碧,河幽。浅水处的芦苇边,有手帕大小、网样的东西,粘连着一些小黑点,像是点满逗号的透明的薄纸,浮在水上。女孩转溜着黑眼珠,问男孩是什么?男孩说:“别动,那是小青蛙。”几天过去,女孩独自去看了。那网不见,变成许多甩着小尾巴的小圆点,是蝌蚪!女孩忍不住用小手一捧,一些小蝌蚪,从指间滑下,跌入水中。有几个留在手心里,它们不停地扭动,痒兮兮的,女孩笑了起来,把手放入水中。
过些日子,女孩和男孩再到河边时,那里什么也没有了。男孩说:“它们长大了,游走了!”
(如东农商银行 苏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