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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关于雪的那些念想》
更新时间:2014-02-26 作者: admin
一直觉得,建湖就不是一个多雪的地方。要么是临近春节的时候,零星地下上两场,一个冬天就这么过去。要么是预演春暖花开,冷暖气流在这里交锋,断断续续地下上两三天,然后一夜之间铺下
今年的这场雪,谈不上小,顶着太阳呜呜地下了一整天,也说不上大,一床“夏凉被”都没能留下。最大的那阵正值上午,给还在走亲访友、逛街遛弯的人们带来了不小的困扰。好在年后不久,在外打拼的人们还未全部返程,奔驰在县城道路上的小汽车,让前一秒才接触大地的雪花来不及酝酿就没了影。下雪的时候,并不很冷,特别是这样“太阳雪”的情况下,更是如此。站在温暖的室内,除了微微惊叹一句“好大的雪啊”,便没了下文了。突然就想起以前,可不这样。
在我十岁之前,人民路还叫“街上”,去看不到田的地方就叫“上街”。老家后面的小河,还可以洗碗、洗衣裳,可以钓鱼、钓虾,还猜不到某天会变成“臭水沟”。房子的密度还不大,下了雪,不用登高,入眼的光是一片远远的白茫茫。屋后的小河自西向东,河南面是一溜房子,不到十户人家。河北面,是连片的田,下雪正值稻麦交际的小憩时刻,雪后白花花的大田,就是我们最好的游乐场。从小河最西面开始,从开始的一个人,到最后三四个一起上,把雪球从足球一般大滚到比我们个子还高。再滚个小点的雪球,放在大的上面,就算是雪人的雏形。随手找上树枝插在雪球上做手和鼻子,把自己的帽子给雪人带上,作品就算完成了。动画片和小人书上的雪人总是惟妙惟肖又干干净净,但我们的作品却谈不上一点儿类似的美感。因为就地取材,加上场地就在田间,雪人免不了大片的泥点和树枝草屑。但是对于创作者来说,堆雪人的过程就足够欢乐了。完工的时候,小伙伴们手冻得鲜红,身上暖出一身汗。在那个年龄段,堆雪人几乎是雪后的必备项目,一溜小伙伴以我为首,堆个雪人就能耗过大半天。后来,搬家至所谓“街上”的时候,除却暑假,回老家的频率越来越低,也几乎再也没有堆过雪人了。
跟年龄一样,总觉得冬天的气温也一年比一年高。气候本身变化导致的频繁暖冬之外,更多是因为大冬天在户外的次数越来越少。搬家进县城的时候是九四年,那会儿,家庭用的固定电话还是个新鲜事物,磁带放像机还是进口奢侈品,满大街还基本上看不到机动车。但下雪天,还是和老家的大不一样,巷子很窄,没有空旷的滚雪球的空间,加上男孩子生来具有的战斗情怀,打雪仗就成了小伙伴们最爱的项目。找一条稍微宽阔的巷子,分成两组,各自定下一片阵地,十分钟准备“弹药”,一声“开打”,就是雪球噼里啪啦。人天生就有惰性和指挥欲望,我们这组最小的小孩儿,总被我们指挥。“去,多弄点儿弹药!”,然后他就乐此不疲又倍感荣耀地准备雪球,周围的雪没了,跑远处去弄,直搞得脸红气喘,却把所有战斗的乐趣给了我们这些负责投弹的孩子。有时候,雪球砸得痛了,也会酿成“事故”,然后下“重手”的孩子诚惶诚恐,头上鼓起包来的孩子的爷爷奶奶出来心疼不已地说上两句,雪仗就此结束。条件虽然限制,但偶尔我们也堆雪人,只是标准低了许多,个子缩水大半而已。现在想来,主要是年龄变大,对打雪仗这种“竞技”游戏的兴趣远远超越了“文艺”的堆雪人。
九八年夏天,小学毕业,再次搬家。窄窄的巷子变成了宽阔的马路,但无论是大雪天还是晴空万里,都没有一起玩耍的小伙伴了。邻居没有同龄人,自觉得已经长大成人,同学成了最主要的玩伴,堆雪人、打雪仗好像成了小孩子的专利。下雪天,几乎都是在电视前度过,因为有线电视的加持,几十个电视台总有那么多节目能抓住十来岁的眼球,没完没了的武侠片、动画片,后来有一天自己得戴上眼镜上课了。无数个像我这样的孩子,也开始和眼镜有了交集,于是小小的建湖,眼镜店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用卖珠宝的装修和价格换一块清晰的黑板。因为日益繁重的学业压力,逐渐成熟的心智,自然而然就不关注下雪天如何如何,“哇,鹅毛大雪啊”这样的感叹也就只有在应付考试的命题作文中才能见到了。
大学四年在苏州,留下的关于雪的记忆并不是在雪的本身。期间也有过几次大雪,积雪厚实,目光所及的上方山银装素裹,偌大的校园好像披了件厚实的白色大衣。次数虽少,但年年都能见到,倒是一些广东、广西的同学,激动得从宿舍跳将出去,又是拍照留念,又是打电话给家人,报喜似得说自己看到多大多大的雪了。要是二十多年没看过真正下雪是什么样子的人,估计都有这样的反映吧,可惜我不好感同身受。再后来,奇怪的气候变化连广东都遭受了雪灾,让一些同学春节归程颇为艰辛,算是狠狠地体验了所谓大雪,以后校园里再飘起雪花的时候,就再没有第一次那么欢呼雀跃、奔走相告了。不过,校园里总不缺少把雪景当做布景的男男女女,在大雪刚止的早晨留下自己的照片。
一场雪,倏忽间引发了以上这些零碎的念想。这些雪承载的记忆中的同学、玩伴,从相遇到别离,印象逐渐模糊,联系不复频繁,碰巧在这个契机下才想起这些人和事。时间过得好快。(建湖农商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