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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散文:《醉恋那一抹炊烟》

    更新时间:2022-0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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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疫情,今年“五一”小长假,什么地方也去不了,宅在家看书,书看倦了刷手机,刷到女同学的短视频,女同学合着邓丽君的《又见炊烟》的影像及声音煞有其事地摇晃着。听到这优美的旋律,我想起故乡里下河腹地的一个小村庄,想起天空中飘荡的炊烟。

六七十年代,村中家家户户都烧土灶(即老虎灶),柴火生起后,一缕炊烟升起,如朵朵白云在蓝天下飘荡,是那样的淡雅和轻盈,炊烟是一首诗,炊烟是一幅画,炊烟里有割不断的乡情。

土灶维系着农户人家的日常,一日三餐是从有一台好灶开始。一台好灶,把平淡如水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活色生香。支一台好灶是一件复杂的事件,准备支灶的户家,早在几个月前,就开始筹备材料,常用材料有潮石灰、砖头、青灰。找一块空地,挖个见方的土塘,倒上购来的干石灰,放水煮好,盖上薄膜,慢慢滗去水分,到用时石灰不干不湿正好涂抹,青灰就是用纯稻草烧饭,待冷却后从灶膛内扒出,筛去杂质,堆在某个角落,收藏好备用。

支灶前还要约请瓦匠师傅,瓦匠师傅的手艺有三六九等,有师傅支灶回烟,有师傅支灶不回烟,有师傅支灶省柴草,有师傅支灶伤(费)柴草。记忆中本村八组一位姓赵的瓦匠师傅支灶最好最有名气,一到冬天很忙,一定要提前预约。

支的土灶有两口锅,有三口锅,多数人家是两口锅,两口锅之间,安放一个瓦罐,用来焐水,饭好,水也开了。这种瓦罐水一般不饮用,仅用来洗脸洗脚、涮洗锅碗。

支灶时,把灶身抹一层青灰。青灰是白石灰与稻草灰搅拌而成。瓦匠师傅还在灶身上,画上各种简单图像,鱼、水仙画得最多。图像彩色的少,黑白的居多,黑、白两种涂料就地取材,黑的是自家小孩用的墨水,白的就是石灰水。画笔,瓦匠师傅就随手折一节枯树枝。画图,依据主家的意思,画上喜欢的动物、花卉,也有随瓦匠师傅画。

凡支灶一定会热灶。在我的老家官林村,当时大家住的茅草房较多,易引发火灾,对灶老爷是特别的尊敬崇拜。只要有一户人家支新灶,全生产队的人会去贺灶,祈求灶老爷庇护。热灶也是处理邻居之间矛盾的最佳时机,俗话说,牙齿与舌头还磕碰呢,何况眼睛靠近鼻子的邻居。农忙时,因争抢打谷场、农船,避免不了闹些小矛盾。这时主家会借热灶的机会,托其他邻居约请对方,过来弄一杯水酒。待对方来了之后,递上一枝烟,招呼一声“来啦!请里坐”,对方一笑,一切不愉快皆烟消云散。支灶贺灶是同一天,正常是在大寒后,主家选定一个吉利的日子开工,那天全生产队男女老少都赶来帮忙,主家在厨房围着瓦工师傅做小工,其他的杂事,交给生产队里来帮忙的邻居,帮忙的各有分工,男人负责借锅、碗、瓢、勺、桌椅,水缸挑水;女人烧火、剥葱、拣菜;帮不上忙的老人,在一旁晒太阳、拉家常;小孩则在院外砸铜钱、掀纸角、玩斗骑,竖着耳朵听放鞭炮开晚饭。

灶成后,安好锅,灶台上贴上从集市上请回的灶老爷画像,像两边再贴上“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的对联,画像下放上香炉,点燃三支香,瓦匠师傅取下夹在耳朵上的一枝香烟,疲惫地对主人说:热锅吧!主人忙朝外喊:放鞭炮!负责放鞭炮的人大喊:小孩跑远的!点响了鞭炮,噼噼啪啪,哄……啪,小村上空响起了欢快的鞭炮声,一股浓厚的炊烟在鞭炮声中飘向远空。

新灶落成后,此时全队公认会烧菜的“二新娘者”隆重登场,一番烧煮忙碌,烧上经典的“六大碗”农家菜:萝卜烧肉、煮鱼、烧肉丸、下粉丝、汪豆腐、百页烧青菜。主人摆上白酒,酒是高邮产“粮食白”,粮食白、粮食白,四十度(酒精度)都不足,不能喝的来三碗,能喝的尽管啯。

晚餐入席男人归男人坐,妇女、小孩同桌坐。第一套菜上桌,大人小孩齐喊:新锅新灶,鱼肉跳跳。最热闹是小孩一桌,大人带菜的速度,赶不上他们嘴的速度,更有性急的小孩,跑到厨房探望,来回报菜名:下一道菜红烧大肉丸子。男人席上张三敬李四,李四敬王五,热热闹闹的,有个别妇女,逞英雄,跑到男桌上闹酒,被个把促狭的男人捉弄,三花两闹酒喝大了,她男人冲她嬉骂,满桌的人善意起哄。这个夜晚全村人的快乐,属于这个生产队的。第二天早晨,总有几户人家晒被,夜里有小孩“画龙了”(尿床),昨天玩疯了。

自有了电饭煲、电炉,然后有了快捷环保的煤气液化灶,烧柴草的土灶渐次地淘汰了,再不支灶、贺灶了,不见炊烟升起,缺少炊烟的乡村,多少有点寂寞。

弹指一挥间,离开故乡四十多年了。“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从土灶飘出来的那是家的味道,还有割不断的乡情,似乎一下子就让我触摸到了故乡的灵魂,我这背井离乡的游子,好想与昔日的邻居吃一次土灶饭菜啊!故乡的炊烟变作彩霞,飞到我梦里。

(高邮农商银行 侍广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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