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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记忆里的那些味道》
更新时间:2017-01-03 作者: 佚名
还记得十多年前南方黑芝麻糊的广告中,那个嘴角有着芝麻糊的小男孩儿意犹未尽的憨样吗?那时年幼的我和只比我大一岁的丹丹姐姐常在婆婆家玩,外婆和外公住在老街,我们在外婆家吃藕粉,吃烧饼,吃刚饼,每次也是那副憨样。藕粉都是婆婆从挑着扁担走街串巷的小贩那里买的。在寒冷阴湿的那些冬天的下午,外婆把藕粉用开水冲泡后倒在小钢精锅里放到炉子上慢火煮一小会儿。咕嘟咕嘟过后盛到碗里的才算是真正的藕粉。它在四十瓦的灯暖黄色的光下呈现出暗红色的玛瑙光泽,质朴厚实的香味要凑近才能闻到,舀一勺,甘甜温暖的芬芳才在齿间洋溢弥散开去。于是外婆点上一袋水烟,坐在西边雕花木窗下,看着我们坐在小板凳上一人捧牢一只碗拿一把木头椅子当桌子,悠然吐纳间享受一下难得的轻松与空闲。
春夏的季节,往往是周末,到了下午四五点晚茶的时候,婆婆就会塞给我们几个铅角子去买烧饼和刚饼。我们姐俩一块儿穿过青石板铺的老街,横着走一段竖着走一段再横着走一段,就到了和儿家的点心铺子。那个钟点的点心铺子总是热气腾腾香气四溢。师傅用报纸包好刚出炉的烧饼或者刚饼,我们小心翼翼地接过来捏着,怕烫手又怕弄掉。回去的路上边走边吃,姐姐喜欢把烧饼对折起来,说这样吃更香,我也效仿,顿时觉得大一岁果然就是不一样啊!相比而言,我觉得刚饼硬硬的,上面的芝麻少,里面的馅也少,面皮还特别厚,远不如烧饼好吃,可是婆婆喜欢吃刚饼。我一直觉得外婆的口味比较独特,讨厌吃甜食,她爱吃酸的和咸的,爱吃茨菰和芋头,偏偏这两样我很讨厌。现在外婆住在我家,她常常跟我们念叨:悦来园、丁普照、第一楼你们晓得吗,我小时候可都常常吃,现在的东西哪能比。听着都是失落的语气,却是一脸得意的表情。
小学三年级以后和中学时,我待在爷爷奶奶家的时间比较多。他俩抢着做饭,每人做菜的方法不一样,还常常争吵,各执一词,结果就是午饭通常要很晚很晚才有得吃。爷爷爱吃菜肉大馄饨,于是奶奶就经常包馄饨,盛之前的碗底里要倒上酱油和麻油,撒好味精和蒜泥,都是很简单的调料。等馄饨连汤倒入,筷子轻轻一搅,一屋子的香味,飘到院子里,放学刚到家的我在门口就闻到了。后来爷爷奶奶搬家了,我周末有时会去看看他们,其实是他们让我过去吃饭。奶奶会提前一天或者是一大早坐黄包车去菜场买很多的菜回来,我一进门,刚煮熟热乎乎的梭子蟹就端上桌,旁边还摆着一碟醋,奶奶在烟火蒸腾的厨房里给我炒菜。奶奶炒的菜在亲戚里很有口碑。剥好蟹,手上的腥味还未等得及洗去,炒文蛤、红烧板鱼、炒墨鱼片、炒虾仁、蛏汤等等这些奶奶的拿手菜就已经上桌了。在我吃东西的时候,爷爷会戴上老花镜把他上老年大学写得工工整整的英语作业拿过来给我看一看,这时,奶奶会在边上大吼:“老东西,让伢儿好好把饭吃完!”声音震耳欲聋。每次他们都要我把菜都吃完,中午吃不完就吃了早晚饭才许回家。可是,厨房里会有个汤锅咕嘟咕嘟一下午,于是到了黄昏,又会魔术般多出一道骨头汤。爷爷盛一碗给我,饭厅的吊扇呼啦呼啦地转着,夕阳的余晖投过厨房的纱窗照进来,炖了一下午的汤乳白色,上面飘着几根变成褐色的葱段,就着刚煮的米饭吃醇香鲜美。可惜我娘终究未能把这道菜学了去。
时光由远及近,高三,是在家住的最后一年。妈妈变着法的做菜满足我的胃,进而抚慰我焦躁疲累的心。那时妈妈每周都要给我炖鸡汤。常常晚自习回家刚到楼下时,就能闻到那熟悉的鲜味,于是知道,又有鸡汤喝了。那时,这味道就是家的味道。
记忆里的这些好味道,便是我在美食与爱中的成长史。
(如东农商银行 吴婷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