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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渎边的”萤火虫“》
更新时间:2021-12-30
最后一缕霞光也暗了下去,夜幕暗如泼墨,老房子里借不到一点光亮,外婆才打开那盏有气无力的节能灯。她静坐在水井旁的小凳上,时不时询问我几时了,她要掐着点热饭菜,让阿姨姨夫回来吃上一口热腾腾的。
阿姨、姨夫都已年近六十,白天在工厂上班,五点下班后又马不停蹄地去地里干活,补贴家用。这样的情况,在村里还算普遍,大家都说是因为渎边人贪做,一刻不得闲。六点半了,外婆张望着黑乎乎的大门口,依旧没有丝毫亮光,“走吧,去地上看看他们。”
家门口是一条通向太湖的笔直的小道,两边是一块块分好的自留地,种着各式各样的应季蔬菜。小雪之后,早晚空气中寒意浓重,又是个东风天,越临近太湖,风越是猖狂,直钻进衣服里。我裹着衣服闷头走着,外婆仍旧张望着,“在那。”顺着外婆的手指看去,黑色的夜幕中有两点亮光,忽明忽暗。
我们走近时,阿姨和姨夫还在热火朝天地干着,他们蹲在菠菜地里,头戴矿灯,手戴白纱手套,把嫩绿新鲜的菠菜剪下,一把把整齐地码放在篮筐里,动作娴熟,干净利落。地里的菠菜长得密密麻麻,叶子挨着叶子,没有丝毫空隙,在白色矿灯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翠绿,像是一大片帝王绿翡翠。等到一百斤的篮筐装满,他俩才熄灭矿灯,像是无边夜色里“停止营业”的两只“萤火虫”。我们推着三轮车满载着回家时,四周的地里还有矿灯发出的零星亮光,随着农作人的动作起伏,忽出忽没,点点行行,像极了夏夜芦苇底下、田边草丛里泛起的萤光。诗人写萤火虫多带有浪漫主义色彩,给人以无限的遐想,在竹林间“度月影才敛,绕竹光复流”的调皮景象,或是用“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寄托失意女子的凄凉心境,但它“雨打灯难灭,风吹色更明”的微弱与执着,又贴近现实主义,一如勤劳忙碌的渎边人,四季更迭、风雨无阻,冒雨疏沟排水,顶风搭建大棚,似乎没有什么困难能难倒他们,总是抱着“方法总比困难多”的乐观心态迎接生活。这些年,阿姨家的日子也越过越好了,他们不懂理财、更不懂投资,就是凭借自己的双手,用微弱的力量,把一家人的日子过得红火了起来。
吃过晚饭,姨夫骑着三轮车把菠菜送去邻村菜贩子那,阿姨在家刷锅洗碗,和我们聊着家常,一时间空荡荡的老房子被欢声笑语填满,好不热闹。
“睡觉喽,明天四点抠芫荽!”“那我早点起来给你们烧早饭。”天地初寒,岁月温暖,有奔头的日子即使疲惫也充满动力。明天凌晨,赶在日出之前,太湖边又将亮起一只只辛勤的“萤火虫”……
(宜兴农商银行 葛彦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