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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散文:《夏逝秋至 赞九月新凉》

    更新时间:2025-1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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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起推窗,忽觉风物异于昨日。

天空竟高了三寸,蓝得澄澈,云絮抽成极薄的丝飘得自在院角老桂未闻花香,倒是几片枫叶泛起了红秋意渐近的日子,渐渐透出一种明亮的凉意风已不再是夏末那般黏滞,而是清朗朗地扑面而来,让人精神一振。

这时候,总会想起小时候的秋天。稻子熟了,田野是一望无际的金黄,风一过,簌簌地响。我们小孩子赤脚在田埂上跑,脚底沾着泥和草屑,却只觉得快活。傍晚时,祖母在院子里晒芝麻,小小的黑籽铺开在竹匾里,散发出浓郁的香气。她总说,秋收了,日子才实在。而我那时不懂什么叫实在,只晓得新蒸的芋头蘸白糖好吃,糖黏在嘴角,甜得简单。

时至九月,孩童们总爱在上下学的路上,三五结队躲在河畔采食菱角。稚嫩的小手抓起一条菱藤丢在远处的菱叶上,再缓缓地往岸边拉,千万不能用力过猛,菱藤拉断就得再来一次。待拉到岸边,伸手下捞,个大饱满的菱角就会承载起一串串爽朗的笑声。若是被大人发现必是招致一顿“教训”的,所幸我遇到的最大的风险就是脏了鞋,大人的训骂是逃不掉的,但藏在衣兜、嚼在嘴里的清甜,却是秋日最可回味的美味。

比起在岸边“打捞”的“仨瓜俩枣”,进到河中央去,才算得大丰收。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大人们就把木盆架在用轮胎内胆制成的浮筏上,划开绿的水面,荡起一圈圈细碎的涟漪。六七岁的光景,我有幸上去体验过一回采菱的乐趣。我蜷在木盆中央,看祖母枯瘦的手分开菱叶,从水下捞起紫红色的菱角。菱叶沙沙作响,水珠从叶脉滚落,溅在脸上竟是凉的。祖母哼着采菱谣,嗓音被水波揉得温软:七月菱角八月藕,采得菱角满筐箩……歌声里的时序竟还是旧历,引得我“迷惘”了很久,直到再学些“文化”才豁然开朗。

那菱角刚出水时带着河泥的腥气,掰开硬壳,却是雪白的果肉,清甜里透着水生植物特有的涩。我常迫不及待地生嚼,齿间尽是脆响。祖母笑我性急,用衣角擦去我腮边的汁水,那粗布摩擦的微痛,如今想起竟也带着暖意。木盆缓缓漂着,偶尔撞到邻家的采菱船,便激起一片笑骂声。水鸟从芦苇丛惊起,翅膀掠过水面,留下长长的银痕。

多年后读到沈从文笔下水面上菱叶浮泛,如绿云,忽然被击中般怔住。原以为忘却的记忆,竟在文字里复活了——那河水的温度、菱角的清甜、祖母哼唱的调子,霎时涌到眼前。才明白有些味道扎根在生命里,不会随岁月流散。

再过些时日,田地里的稻浪泛起澄金。那时的农人最是辛劳,常常半夜就起床劳作,直到早上八九点钟再赶回喝点冷粥,随后是一车车稻捆往“大场”运去,还有就是夜下“扬场”的场景,月亮又大又亮,孩子们只管疯玩,丝毫不想回去睡觉。然而,印象最深的还是农人弯腰刈穗的姿态,像极了大地的叩首者。镰刀划过处,沙沙声如时光深处的密语。忽然懂得为何古人总说稻熟村头箫鼓闹,这沉甸甸的垂首,原是天地最庄重的丰收颂。

如今住在城里,秋意换了一副模样首先想起的是去年拍摄的银杏大道。随着秋意渐浓,路旁的银杏渐次转黄,不是整树整树地泼金,而是先从叶缘开始,一寸一寸地蚕食碧色,终成通透的柠檬黄。阳光穿过时,叶片薄如蝶翼,脉络清晰可辨。人行道上落了些焦褐色的叶子,踩上去声音清脆,带些微凉的弹性。我随手摘下几片还有韧性的叶片,折了几只栩栩如生的蝴蝶,给了孩子们一路的欢笑。

年纪大了,就爱上了午后小憩初醒的满足多希望檐外还能忽传来卖菱人的吆喝推窗买得青菱一捧,剥开便见玉雪清甜颇似张岱在《陶庵梦忆》里写的菱香清冽,沁人齿牙”。秋的馈赠总是先抵达舌尖,再浸润心尖。

季节从未改变它到来的方式,变的大概只是看季节的人。

儿时贪恋的是口腹之欢、是无拘的奔跑;而今却在意起天空的色调、风的温度、叶落的姿态和幼年的滋味。但无论何时,秋天总有一种叫人安心的能力——它不慌不忙地来,亦不慌不忙地去,在这来去之间,我们走过自己的年年岁岁。江南农商银行 潘伟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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